纽时:“生活不能因为封锁而暂停”:上海民众在混乱中志愿互助(组图)
上海的丁婷婷(音)所在的小区采取封闭式管理四天后,她开始担心楼下的独居老人。她敲开对方的门,发现他的食物越来越少了,而且不知道怎么网购。
周日在上海,绿色围栏封住了商店和住宅的入口,为了对抗疫情,许多小区已被封锁。
丁婷婷帮他购买食品的同时,想到附近还有许多独居老人。于是她和朋友们在微信上建起聊天群,将有需要的人与附近的志愿者联系起来,志愿者可以为他们送去食物和药。当一位女士的公公突然晕倒后,志愿者网络找到了一个有血压计的邻居,并确保它被迅速送达。
“生活不能因封控而暂停,”25岁的艺术策展人丁婷婷说。中国坚持不懈地致力于将病毒清零,依靠人数众多的居委会基层党员干部来安排大规模检测,并协调运送到医院和隔离设施的交通。他们为在封锁期间寻求药物和其他必需品的病人发放特殊通行证。
但最近上海的病例激增已让该市5万名社区干部不堪重负,居民难以获得食物、医疗甚至宠物护理。在愤怒和沮丧中,一些人决定自己行动起来,自愿帮助那些中共无力或不愿帮助的有需要的人,在这样的危机时刻,该党的合法性正在经受考验。
“中国共产党的一个主张是,只有它才能为中国每一个人提供基本的秩序和生计,”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政治学教授史宗瀚说。对于现在希望获得食物和其他基本生活用品的上海居民来说,“他们对这些主张的信心可能已经减弱,”他说。
周一,在上海封锁期间,一名外卖骑手经过新冠病毒检测点。
在上海,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人在60岁以上,居民特别担心老年人被遗忘。许多老年人不使用智能手机,没有微信,也没有给生活提供方便的网购应用程序。他们不能出门,与日常生活隔绝。“我真的看到一些老年人蛮困难的,”周丹立(音)说,他住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是一个临时志愿者小组的成员。该小组轮班帮助居民将货物从大堂送到家门口。
周丹立说,在他轮班时,有一次他敲门,里面的一位老年男性似乎说话困难。他说想要看看老人的电话,然后找到了他女儿的联系方式,她住在城市的另一处。周丹立让女儿与大楼里的几个微信群取得联系,邻居们正在群里购买食物和组织送货。“楼里有不少独居老人,”周丹立说。“团购让人头大——连我也花了些时间才搞明白这个系统。”
大都市上海是中国人口最多的城市,这里的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而现在数以万计的新志愿者有着越来越强的社区意识。许多人表示,在疫情暴发之前,他们对同事比对邻居更熟悉。
4月,上海封锁期间,人们将政府分发的食物分发给小区居民。
31岁的伊文-毛是上海一家科技公司的项目经理,在奥密克戎变异株开始在她的城市肆虐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去认识邻居。在小区有人检测呈阳性后,她惊慌失措,填写在网上找到的一个表格以寻求帮助,这个表格专门用于将人们与上海各区的志愿者联系起来。
毛女士很快接到了住在楼上的一名中年志愿者的电话,他说想探视她。在那次经历之后,她报名帮助分发食物和其他必需品。“我觉得大家更团结了,和邻居的关系也更紧密,”毛女士说。数十万人在检测呈阳性后被送往隔离设施,还没有做好准备就突然被迫离开他们的日常生活,志愿者在这时成为了重要的资源。
当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卫生工作者打死一只柯基犬的视频在网上疯传时,动物权利志愿者立即行动起来。据官方媒体报道,那条狗的主人在被送往隔离设施之前找不到人来照顾它,于是把它放到了街上。一名官员后来承认打狗不对,但许多宠物主人被激怒了。
在上海一个遭到封锁的居民区,一名隔离中的男子从一名骑手那里接过他的狗。这只狗被送到兽医那里接受治疗。
志愿者在网上转发表格,居民可以填表报名各区的宠物寄养。当主人检测呈阳性时,这些组织帮助将宠物转移到临时住所或寄养服务机构,并提供在阳台上遛狗的小贴士。然而,即使是这些小小的善举也遭到了一些社区干部的反对。
在一名惊慌失措的宠物主人联系到动物权利组织的志愿者秋子·李时,李女士帮助这只名叫“乖乖”的蓝眼睛白猫找到了一个住处。她找到了一名与乖乖的主人同住一个小区的高中生,可以去公寓取猫。“过程中我们遇到很多阻力,”28岁的李女士说,“我们不能进到小区,因为它们被严格封控。”
在上海北郊的宝山区,一只名叫“鸡腿”的猫的主人病毒检测呈阳性后,18岁的高中生胡拉·林收养了它。她说,这是自己能做的最起码的事情。“我不期待我能解决问题,我只是想尽可能帮忙。”有些人没有去当志愿者,而是用力所能及的方式缓解上海封锁期间的日常压力,他们在网上整理有用的信息和指南,为疲惫的邻居制作茶点或视频来给大家加油打气。
4月,在上海浦东区封锁期间,一名居民在公寓楼的地下车库遛狗。
在毛女士家附近的一个街区,另一位志愿者佩拉·石每天早上在她的小厨房里为邻居们准备免费咖啡。她每天接受订单,从附近的便利店买来外卖杯给大家送咖啡。
邻居的几次善意之举推动了她去帮助他人。她的一位邻居提出,如果35岁的石女士检测呈阳性,会照顾她的短腿猫“四喜”。另一位邻居把自家烤的新鲜面包放在她家门口。还有一个邻居留下了一整箱酸奶。
“大家资源都很紧张,但还是时不时给我送吃的,”石女士说。“我想,天哪,我也需要为他们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