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中国最美女人”去世!曾遭家暴出轨,44岁患癌,照顾精神病儿子43年不曾放弃(组图)
母亲节刚过,便惊闻噩耗。
2022年5月9日凌晨4时8分,“人民艺术家”和“最美奋斗者”秦怡在上海华东医院逝世,享年100岁。
逝世当天,陈凯歌、胡歌、海清、李冰冰、刘涛等人纷纷发文表达悲痛和致敬之情,字里行间,皆是不舍。
年轻的朋友或许不知秦怡老师是何许人也,但她却是父母辈乃至几代人最尊重的银幕偶像。她从战争动荡中一路走来,在自己风华正茂的岁月里塑造了无数经典角色。即便是在90多岁,她仍客串了不少角色,比如在《妖猫传》中出场不到三分钟的白头宫女,让“白发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第一次具象化。
她曾被周总理赞是“中国最美的女人”,是中国百年电影史的见证者和耕耘者,也是一位坚韧刚强了不起的母亲。众多荣耀加冕在身,且红颜长寿,秦怡快90岁时却在采访中说:“我的人生怎么搞得乱七八糟的......我所有的婚姻生活和爱情生活是一塌糊涂,人家还快羡慕死我了,好像我多不得了似的。我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忙忙叨叨就老了,没想到这么快就90岁了,竟然没什么好的回忆。”
这也难怪她会这样说。众人眼中,她用一生写下一个女人最荡气回肠的生命史诗,但对秦怡而言,这一生历尽崎岖,乃至命运的馈赠都成了她时不时要挣脱的枷锁。秦怡有过两段婚姻,经历逼婚、家暴和背叛后,她生下儿子金捷,却又中年丧夫。儿子上初中时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照顾20余年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先后生过4次大病,患过脂肪瘤、甲状腺瘤,摘除了胆囊,最后又被诊断出患有肠癌......医生断言她命不久矣,但她撑到百岁,还开玩笑自嘲,说自己是个“杀千刀的女人”。
有人说,她这辈子的运气只在电影里,赞她心态好,她回答说:“我幸福过、快乐过,也怨恨过。我这辈子在工作和家庭上吃苦、受难很多,人家都说我心态好,人终究都有过美好生活的愿望。
但我从不信命,我就像剥橘子,把这些心结一个一个、一层一层地剥开。”
01
出生在上海一没落封建家庭的秦怡,从小就是美人。16岁,家里给她定了亲,那时战争全面爆发,她一心想到前线当战地护士,于是离家出走去了重庆。
还没找到机会参军,因为面目姣好,她被中国电影制片厂的导演史东山和应云卫发掘,阴差阳错成了一名演员。
成为演员后,秦怡的美,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她和同事去动物园闲逛,一只孔雀面对众人始终不开屏,秦怡站了过去,孔雀“唰”的一下开了屏。一群朋友觉得她太美,给她起了个英文名叫海伦,就是《荷马史诗》里引发了特洛伊战争的那位海伦。“美丽皮囊”给她敲开了事业的开门砖,却也给她未来的生活留下无数未解的难题。
17岁第一次结婚,秦怡回想起来,只觉得完全是“稀里糊涂”。
那时她刚进制片厂,因为美色出众,话剧演员陈天国对她展开了猛烈追求。
有一天,陈天国约她爬山,谎称所有人都会参加。秦怡到了山上后,却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原来,这是他蓄谋已久的求婚策划,只是方式过于“道德绑架”,他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跳下去。
对方以死相逼,秦怡慌了神,只能无奈同意结婚。婚后的生活,她每天如同生活在地狱般痛苦。陈天国酗酒成性,喝醉了还会家暴,“他根本就是一个酒鬼,因为我开门开晚了,他操起雨伞就往我头上劈。”
还有一次,直接一只碗扔过来,秦怡身上落了永久的疤。
她想逃离,却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年秦怡也才19岁,陈天国在外拍戏,留下她一个人,在炮火声中分娩。生下女儿后,产后虚弱的她一病不起。因为交不起奶粉和抚养费用,陈天国竟打算将孩子送人,秦怡气急了,决意要与他离婚。
结束婚姻时,父亲也离世了,秦怡不但要养孩子,还要负担一家子的开销。无奈之下,她不得不把女儿送回老家交给母亲,自己拼命拍戏,可这一送,终究让女儿与她疏离,成年后三十几年未曾与她来往,直到秦怡晚年,母女两人才算和解。这段婚姻,维持了5年,虽是无奈,但秦怡后来回忆,因为不爱,想想其实也没那么痛苦。
02
离婚后,秦怡遇到了心中的“白马王子”金焰,可命运似乎又一次捉弄了她。
当时金焰36岁,高大英俊,早已成名,被赞是“电影皇帝”,曾多次和阮玲玉合作,是秦怡少女时代的偶像。
和秦怡一样,金焰也曾有一段婚史,前妻是很有名的明星王人美,人称“小野猫”。秦怡和金焰因戏结缘,那时的秦怡身后有很多人追,可她最终选择了比自己大12岁的金焰。
“第二段婚姻我是自愿的,虽然有过第一段,但我觉得那不算,我甚至还对结婚有新鲜感觉的。”1947 年,两人专程到香港结婚,办了酒席,郭沫若是他俩的证婚人,并题词“银坛双翼”。
谁料,结婚当天,金焰就喝得酩酊大醉,秦怡心里爱他,也只得忍了金焰酗酒的恶习。
一开始,两人的生活也颇为甜蜜,结婚一年后孩子出生,取名金捷,两人唤他“小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很快,因为两人性格差异和事业差距,婚姻矛盾逐渐显露出来。金焰性格偏执沉闷,得罪不少人,拍片机会越来越少,只得闲赋在家,而性格开朗的秦怡事业却非常红火。或许因为夫妻两人聚少离多,金焰难抵诱惑,竟然出轨了,出轨对象甚至可能包括秦怡的亲妹妹。秦怡受了很大的打击,她提出了离婚,但金焰不同意,“他说没有爱情还有亲情,而且还有儿子。再说,还要考虑到组织上的影响。”
她只能妥协,就在这时,命运的魔爪再次伸向秦怡。1958年,金焰在拍摄《暴风雨中的雄鹰》时,为抵御高原的寒冷过度酗酒,造成胃出血。4年后,他又做了胃切除的手术,手术过后,金焰身体一落千丈。
看金焰病倒,秦怡于心不忍,选择留下来照顾他。金焰卧床20余年,秦怡便照顾他20余年,直到金焰1983年去世。她说,我们之间没什么感情了,但还有恩情在。维系恩情的这条纽带,是他们的儿子“金捷”。金焰弥留之际,都在恍惚中唤小弟的名字,秦怡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儿子。
03
原来,在金焰病倒后不久,1965年,16岁的金捷突然发病。当她赶回家时,儿子瞪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医生诊断,她儿子患了精神分裂症,从此小弟被困在时间里。
此后的43年间,秦怡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小弟身上。小弟几乎没有自理能力,不管是洗澡理发刮脸,还是喂药打针,她都亲力亲为。外出拍戏,她也将小弟带在身边,无论自己还是小弟,总是收拾得干净妥帖。在她的心里,小弟哪怕患病,也是个有尊严的孩子。
朋友心疼她,问她要不要把小弟送精神病院,她坚决不肯,她说,“对小弟我这个做母亲的是有负罪感的。在小学时就发现小弟有点不正常,可那时候工作太忙,没有好好照料他。”
如果这样照顾一辈子,也算幸福,可小弟的精神分裂症后来发展成狂躁症,发病时甚至会对她拳打脚踢。每次小弟病发时,秦怡总是蜷缩着小声恳求儿子:“不要打妈妈的脸,妈妈明天还要拍戏。”
在秦怡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小弟的病情趋于稳定,后二十年几乎再未犯过病。
此外,秦怡还培养了小弟的绘画天分。
2002年,阿诺·施瓦辛格以2.5万美元,买下小弟的《衡山公园写生画》,谈到拍下的原因,施瓦辛格动情地说:“秦怡是我崇拜的中国影星,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小弟患病期间,秦怡的身体也屡亮红灯,但她不敢死,每次生病都以强大的意志力撑了下来。
2007年3月,59岁的小弟离开了人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秦怡一度觉得没办法活下去,每天泪流不止。
直到有一天,她在电视上看到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却患上骨癌的男孩,弥留之际不仅捐献自己的眼角膜,还希望孤儿院的孩子都能穿新衣过年,并坦言不恨遗弃自己的父母。秦怡释怀了,她意识到自己可以帮助更多人。汶川地震时,她第一时间捐出20万;青海玉树地震后,她又捐款3万元。在此之前,她和儿子还为上海特奥会捐了三十多万,前后累计捐款超过60万。
她说,这些钱原本是想给儿子用的,现在儿子不在了,做母亲的就把这些钱给最需要的人。
这些钱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皆是拼命拍戏所得,人们心疼她,她却说:“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什么都带不走,最最要紧的东西是什么?还是一个价值,就是自己给予了这个世界什么。”
04
青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丧子,还要时不时接受癌症的考验,秦怡谈起自己的伤痛过往未曾有过避讳,她抱怨过,但也全盘接受。送走儿子后,很多人劝她休息,她说:“我必须工作,要不是工作,我活不到现在。”
从影八十载,命运给予的苦难,都被她用对电影的热爱一一消解,人们问她长寿美丽的秘诀,她回答说:
“人活在世上,哪能不碰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呢。很多磨难是让人无法想象的,所以,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很重要。”
生活中的暗礁于她而言,就像手里的桔子,她剥了大半辈子,受过伤流过泪,到灯枯油尽之时,她留给世人的,仍是优雅从容的力量。秦怡的百年美丽人生或许已经落幕,但她的艺术永存,精神永存,美丽永存。正如复旦大学教授严峰所说:“百岁的秦怡老师走了。她留给我们的,不仅是银幕上那些经典的形象,更是生命的力量。”让我们最后再对她郑重道一次别:秦怡老师,愿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