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遭遇数据安全调查，TikTok如何应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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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家互联网企业都难以在对外投资中实现在短期内既符合东道国国家安全利益又符合社会利益，TikTok对此项调查有必要谨慎处理。

字节跳动旗下TikTok是全球当红的网络科技公司，其一贯的惊人发展速度创造了互联网奇迹。作为一家母国为中国的跨国公司，其发展始终伴随东道国的网络安全限制与审查，甚至在历史上因跨境数据安全议题引发不少政商冲突。根据英国《金融时报》近期报道，欧盟成员国爱尔兰数据专员已启动针对TikTok的调查，指控涉及对儿童数据的处理以及向中国转移用户信息，这是目前围绕这款热门视频应用最新的监管动向。一个明显的信号是TikTok在发展中一直被“违法信息”以及“数据安全”所困扰。

随着互联网经济的发展，TikTok已不是一个纯粹的交友软件，不同的人在这一平台上都看到了流量带来的潜在商业价值，这可能被儿童情色犯罪集团所利用。网络儿童情色与欧盟严格的儿童权益保护规范是相悖的。爱尔兰数据保护委员会（Data Protection Commission）上周宣布，将审查TikTok对18岁以下用户个人数据的处理，包括针对13岁以下用户的年龄验证措施。爱尔兰的数据保护委员会负责在该国执行欧盟《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第二项调查将侧重于TikTok向中国转移个人数据。违反GDPR的企业将受到处罚，罚款金额可高达年度营收的4%或2000万欧元。TikTok对此表示，“公司已实施大量政策和控制措施，保护用户数据，并在从欧洲转移数据方面依靠获得批准的方法，如标准合同条款。” TikTok补充称，将配合爱尔兰监管机构。

国际关系的冲突始终在不断地重复上演，跨国公司在东道国的经济以及安全偏好中表现命运沉浮。关于TikTok在爱尔兰的遭遇，还须从其在美国的经历中得以更好地阐述。

其实，这并不是TikTok第一次在内容和规范上受到东道国政府的指控和监管。由于用户庞杂，TikTok在内容审查上难以完全跟上。TikTok此前在美国市场亦受到了执法机构以及用户对“儿童色情”等的抗议和诉讼，甚至因此不得不进行巨额赔偿。TikTok的亮点在于独特的市场开拓能力、强大的市场占有率和盈利能力。比如，在2020年3月，英国《金融时报》称字节跳动的估值可能高达1000亿美元。由于TikTok的娱乐性和便利性，2020年1月其APP下载量居全球第二，仅次于Facebook。“Sensor Tower”在同年4月发布的数据显示，抖音和TikTok在全球App Store和Google Play的总下载量突破20亿次，创历史最高纪录。TikTok是全球互联网产业的“后起之秀”，精巧的市场定位使其在美国和全球市场迅速崛起并表现出极强的竞争力。为实现竞争力的持续拓展，TikTok大规模地展开雇佣，并以高薪来吸引人才加盟。TikTok不同于传统的制造业和科技型投资，其主打娱乐聊天产品、创新产品和盈利模式，消费者表现出较大的依赖。TikTok实现的市场份额是此前任何一家中国跨国企业所未能实现的。

由于存在中国公司这一背景，一系列的技术问题可能被“政治化”。 TikTok不断被美国或欧洲媒体扒出“新闻”，这极大地影响了TikTok的形象，便利了所在国的一些人对其进行攻讦。比如，英国广播公司在2019年4月指控TikTok“色情传播泛滥”；7月曝光了TikTok平台存在儿童“受压榨”的现象；9月曝光其是中国政府的“代理人”，是中国操纵社交媒体的工具，指称TikTok会屏蔽敏感的不利于中国政府的信息；11月又指责中国通过TikTok实施“网络间谍”，建议美国应该担心中国的数据情报威胁。此外，2019年9月，《卫报》首次披露字节跳动如何通过TikTok推进中国的对外政策目标。《卫报》指责TikTok通过操纵算法来过滤对中国不利的内容，“美化”中国，“丑化”美国，并限制部分敏感内容的传播与阅读，这与中国对新闻的管制和对外新闻输出一脉相承。为了回避风险，在2019年10月，字节跳动将 TikTok 和国内同行抖音的账户系统、内容访问完全分离，使该公司免受任何可能与中国互联网规范挂钩带来的跨国风险影响，并为国际用户提供一个相对无审查的平台。这样，TikTok就可以较好地与母公司相对脱离，减少政治风险。

其实，作为中国跨国公司的一个符号象征，不少东道国政治精英不相信TikTok已经与字节跳动完全分离。部分政治精英的观念依然停留于TikTok是中国政府控制或可影响的公司，甚至是进行数据情报收集的“特洛伊木马”。部分政治精英将对中国政府的政治不信任投射到TikTok上，这是字节跳动发展的困境所在。然而个别国家形成的安全挑战难以阻止TikTok的前进。比如，即使面对美国政府的强力压制，字节跳动在2020年年度报告营收依然高达343亿美元，同比增长111%。

TikTok在美国所经历的政府压力和威胁最终以拜登无限期拖延制裁而暂告一段落。在涉及内容产品、数据安全以及同母国中国的关系上，字节跳动经历了中国跨国公司对美投资历史上所能承受的极限挑战。当然这有助于TikTok积累与东道国政府博弈经验。在美国市场的浴火重生，也反映了字节跳动领导层在处理跨国政商关系上日益成熟。

在美国政府此前的压力面前，爱尔兰政府所施加的压力以及指控是轻微的开端。事实上，任何一家互联网企业都难以在对外投资中实现在短期内既符合东道国国家安全利益又符合社会利益。TikTok目前正在都柏林设立欧盟总部，作为欧盟成员国之一，爱尔兰的背后是欧盟。这一事件是否可能成为欧盟对TikTok不信任或要施加新一轮安全审查的前奏或信号？难以预料。对此TikTok有必要谨慎处理，尽力契合东道国的法制以及规范，尤其要获取所在国政治精英的信任，以防事态向欧盟层面扩展。

从在美国的经历可以看出，安全争论可能会是暂时的，商业利益却是永恒的。由于欧盟数据产业发达，相应地，TikTok可以考虑将数据安全保障业务进行外包，或寻求当地代理商和合作伙伴，力争将企业的利益与东道国的社会面进行更深度的嵌套。让善于做数据安全保障的东道国企业或欧盟企业承接数据安全保障业务，让善于做内容识别的企业承接TikTok的审查业务。在2020年8月，TikTok宣布将斥资5亿美元在爱尔兰建立一个数据中心，并计划在2022年初投入运营。这是TikTok在欧洲建立的首个数据中心。这其实是TikTok在美国遭遇严峻的存续危机后，用高成本换来的一个经验。目前看，如何把蛋糕做大做诱人，还可以让更多的人分享蛋糕，其实是每一个互联网科技跨国公司必须考虑的问题。

核心一点：只要涉及对外直接投资，TikTok都要经营好在所在国的政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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