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ta疫情衍生争议：防疫策略、疫苗有效、病毒溯源、第三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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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在经历百年一遇的传染病浩劫，至今看不清终点和拐点，倒逼人类凝聚团结为命运共同体，共同的敌人有且只有一个——病毒。

2020年10月，Delta变异毒株在印度首先报告。短短一年，已成为全球主要流行毒株，在各国新增确诊病例中普遍逾90%。世卫组织10月5日的一周疫情报告显示，Delta毒株已扩散至全球192个国家和地区。

据Worldometer新冠疫情实时统计数据，截至格林威治时间10月10日11时23分，全球累计确诊238428515例、死亡4864468例。经历两个多月的暴发期，全球疫情趋缓，近一周确诊2855736例、死亡47698例，环比前一周分别减少8%、7%。

亚洲近一周确诊876898例、死亡11321例，环比前一周分别减少14%、20%。疫情主要集中于土耳其、印度、伊朗、东盟五国（即菲律宾、泰国、马来西亚、越南、新加坡）。排名第一、第二的土耳其和印度，近一周确诊分别为205266例（日均近3万例）、139716例（日均近2万例）。

北美洲近一周确诊756005例、死亡15384例，环比前一周分别减少19%、10%。疫情主要集中于美国，累计确诊45179209例、死亡733058例。美国2020年4月人口普查的数据为3.3145亿，相当于每452个美国人就有一个死于新冠肺炎。

南美洲近一周确诊154528例、死亡4130例，环比前一周分别减少8%、14%。疫情主要集中于巴西，近一周累计确诊108064例、死亡3131例，分别逾南美洲的2/3、3/4。

非洲近一周确诊50369例、死亡1876例，环比前一周分别减少28%、19%。近一周确诊排名第一的埃塞俄比亚6061例（日均新增不足千例），排名最后的十五个国家都低于100例，数据似乎很漂亮，但与Delta毒株的强传播力完全不相称。非洲尤其撒哈拉以南贫穷，医护人员与设备奇缺，检测手段落后，真实的疫情必然严峻得多。非洲目前报告的死亡率3.72%，在六大洲居首就是危险的信号。

欧洲近一周确诊998698例、死亡14797例，环比前一周分别增长11%、14%，在六大洲中唯一“双增长”，而且是持续显著“双增长”。近一周确诊前十名国家分别是：英国、俄罗斯、罗马尼亚、乌克兰、德国、塞尔维亚、法国、意大利、希腊、荷兰。

以俄罗斯为例，最近一个月疫情又明显反弹。尤其每日新增死亡屡破800例，屡创疫情暴发以来新高。因周围数十名工作人员先后确诊，普京9月14日至28日主动进行自我隔离。10月4日，俄罗斯国家总防疫师波波娃承认当前的疫情形势严峻，前三周确诊率环比分别上升7%、9%、14%，而且以老年人居多。

防疫策略争议

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难以承受Delta疫情的巨压，纷纷转换防疫策略，选择“与病毒共存”，最新一个是韩国。10月7日，韩国疾病管理厅宣布，11月9日起可能分阶段恢复日常生活。

全球首个公开“吃螃蟹”的是英国，最早官宣“与病毒共存”。7月5日，约翰逊首相宣布，7月19日解除防疫限制。这一天称为“自由日”。政府选择“躺平”，实质将防疫的主要责任卸给民众，民众则选择“内卷”。

英国解封时仅有67.5%成年人完成两剂疫苗接种，约翰逊甘冒巨大风险，实质是为救经济。新冠疫情令“脱欧”后的英国经济雪上加霜，元气大伤，英国一家经济智库研究称损失逾7000亿英镑，为300年来最糟糕的经济崩溃规模。英国解封后，今年GDP有望增长约8%。

反对党自由民主党领导人戴维批评约翰逊和保守党“豪赌”。1200多名来自各国的科学家和政府顾问质疑英国政府的决策，参加线上紧急会议表达严重关切，警告“任何新型变种病毒都可能通过英国迅速传播到世界各地”，甚至有科学家抨击这等同“蓄意谋杀”。医学杂志《柳叶刀》随即发表一份来自世界各地逾4000名科学家和医护人员的联名信，指责英国政府的计划“是一个危险和不道德的实验”。

多个曾被美誉为“抗疫模范生”的国家，先后被迫改变抗疫策略。8月19日，新加坡进入“与病毒共存”防疫阶段。10月4日，新西兰总理阿德恩宣布放弃清零，选择与新冠病毒共存，原因是“Delta变种病毒引发的疫情显示，要回到零病例是极为困难的。”10月22日，爱尔兰民众进入酒吧和餐厅将无须再出示疫苗接种证明，参加室内与户外活动的人数限制也将取消。

今年4月，11个入境印度人携带的Delta毒株，席卷越南，沉重打击了越南经济和供应链，尤其服装和鞋类品牌的全球供应链风险大。越南三季度GDP同比下降6.17%。9月5日，越南总理范明政表示，一旦达成疫苗接种目标，准备谨慎地适应“伴随着新冠病毒大流行的生活”。10月1日，胡志明市及周边地区强行解封，疫情未平息就重新开放工厂，也是为了救经济。没想到解封后，工人们不是恢复工作，而是迎来了集体返乡潮。

中国是极少数坚持“动态清零”的国家，清零的成本日益提高，已开始内部评估其他防疫策略。今年国庆长假旅游火爆，还是捏一把汗，两周后至10月21日各地未报告新增阳性病例，才能放心。

疫苗有效性争议

Delta毒株普遍降低现有疫苗的有效率。英国研究显示，接种第二剂辉瑞后5-6个月，预防感染的有效率从88%下降到74%；接种阿斯利康后4-5个月，预防感染的有效率从77%下降至67%。

Delta毒株肆虐期间，美国CDC研究显示，mRNA疫苗的有效性从91%降至66%。7月末，辉瑞公司发表在预印本网站上的论文指出，接种第二剂疫苗后6个月里，疫苗的防护力随着时间推移，每两个月平均下降6%。

公众必然疑惑甚至动摇，既然疫苗有效率大幅下降，还有必要接种疫苗吗？何况个别疫苗副作用的新闻接二连三。答案是：多国独立研究表明，疫苗仍然有效，可大幅降低重症率、死亡率。

美国CDC的调查结果显示，未接种疫苗的住院率是接种的29倍；5月1日至7月25日，加州洛杉矶县所有因新冠死亡的人中，未接种疫苗占85%；所有重症患者中，未接种疫苗占86.9%。英格兰公共卫生局的分析显示，辉瑞、阿斯利康疫苗在两剂后分别对住院有96%、92%的预防。

换而言之，在没有更好的特效疫苗、特效药物量产之前，现有疫苗继续接种，而且需要加快接种。近三个半月，美国死亡人数从60万飙升到逾70万，原因主要是Delta毒株在未接种疫苗的美国人中广泛传播。

Delta毒株迅速在全球扩散，群体免疫的接种门槛究竟是70%、80%还是90%，其实已无价值。当然是接种率越高越好，否则就意味着医疗透支的高风险、重症率和死亡率飙升的高风险。

病毒溯源争议

主要存在于中美之间。美方攻击新冠病毒起源于武汉病毒研究所，至今没有任何扎实的证据。中方近期回应怀疑起源于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也缺乏扎实的证据。

8月22日，加州《圣何塞信使新闻》报道，旧金山湾区新闻集团根据美国CDC和国家卫生统计中心的死亡病例和专家访谈，发现加利福尼亚、阿拉巴马、佐治亚、堪萨斯、俄克拉荷马和威斯康辛州六州，曾于今年1月悄悄修改6人的死亡证书，死因均为新冠肺炎。

据该报9月2日另一篇报道，2020年1月9日，美国堪萨斯州莱文沃思市78岁女士洛弗尔•布朗（Lovell Brown）病亡，今年5月在死因一栏悄悄添加了“新冠病毒”，这是目前美国首起新冠肺炎死亡病例。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传染病专家斯沃茨伯格认为，这些新资料显示，新冠肺炎可能早在2019年12月甚至是11月就在美国境内传播。

不仅美国，在意大利、法国、巴西等地多个独立研究表明，当地的首例新冠病例阳性样本时间线不断提前，而且都在2019年。如果WHO要组织第二阶段溯源调查，不仅需要继续调查武汉病毒研究所，的确也需要调查更多国家，需要更多科学家和研究机构积极参与，才能接近真相。

今年2月，WHO发布的武汉调查结果表示，最有可能是自然人畜共患病，实验室泄漏“极不可能”。美国政府很不满意，5月26日，拜登下令美国情报机构90天内彻查新冠病毒起源。

8月24日，美国情报机构如期向拜登提交了一份机密报告，据三天后公布的简短摘要版，没有对起源给出定论。美国情报部门没有证据，也没有达成共识，既不能确定病毒是否从动物传染人，也不能确定病毒是否从实验室泄漏。具体而言，有4个情报机构认可“自然起源”、1个情报机构认可“实验室泄漏”、3个情报机构无法得出结论。

这些判断很正常。病毒溯源是一个非常专业精细的科学问题，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政治问题。SARS病毒溯源花了十余年时间，需要科学家大量艰辛的田野调查和反复辩论。外行的情报部门三个月怎么可能得出经得起时间和证据检验的溯源结论？

8月24日美国情报机构提交报告之前，中方严阵以待，外交部和《人民日报》、CCTV、中国环球电视网等主要央媒纷纷发声“消毒”。质疑情报部门进行的调查不具科学性，借疫情搞污名化和政治操弄。

同日，中国常驻日内瓦代表陈旭就新冠病毒溯源问题致函WHO总干事，递交了《关于德特里克堡（美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所）的疑点》《关于北卡罗来纳大学巴里克团队开展冠状病毒研究情况》两份文件、逾2500万中国网民联署要求调查德特里克堡基地的公开信。

接种第三针争议

越来越多国家纷纷宣布接种第三针疫苗，第一个国家是以色列。7月29日，以色列总理贝内特宣布，次日起为60岁以上人群接种第三剂加强针。

8月11日，智利宣布为3月31日之前接种科兴疫苗的55岁以上的近200万人，接种第三针，加强针为阿斯利康疫苗。英国从9月起，向年长者以及最脆弱群体提供第三针疫苗。美国CDC已宣布，支持为65岁以上的美国人、有潜在健康问题的成年人以及处于高风险工作环境的成年人接种第三针。

据媒体公开报道，61岁以色列总统赫尔佐格7月30日成为首位接种加强针的国家元首。9月27日，拜登接种第三针。9月29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在索契与普京会谈时，披露已接种第三针。

接种第三针大幅度提高了抗体滴度。据以色列格特纳研究所和基尼研究所的统计数据分析，60岁以上接种第三针10天后，获得预防感染的保护比接种两针高4倍，获得预防重症和住院的保护比接种两针高5-6倍。

WHO对此坚决反对，甚至指责药企兜售加强针是“贪婪”。8月25日，WHO首席科学家斯瓦米纳坦表示，“现在尚无需要接种加强针的确凿证据”，今后可能老人、新的变异株导致需要。

动机决定态度，立场决定行动，屁股决定脑袋。WHO激烈反对接种第三针，不是基于医学角度，而是基于公平角度。

全球疫苗覆盖率非常不平衡，80%以上的新冠疫苗流入高收入、中收入国家。高收入国家平均每100个居民已接种124剂，而低收入国家仅为4剂。

高收入国家现在接种进度慢，不是因为无疫苗，而是有足够疫苗但部分人抵制接种。美国就是典型样本，全程接种率达到50%后进展缓慢，目前约为54%，逾7000万符合条件的成年人未接种疫苗，预购的大量疫苗即将过期或已报废。

据美联社10月9日报道，路易斯安那州是全美疫苗接种率最低的州之一，只有约46%的人口完全接种。该州卫生部提供的数据显示，7月底以来已有223918剂的辉瑞、莫德纳、强生疫苗被丢弃。

WHO担忧，很多穷国还未接种第一针，富国就开始接种第三针或者提前储备更多的疫苗，导致穷国完成全程接种的时间必然大幅延迟，重症和死亡的风险飙升，这是人道主义大灾难。

WHO反复呼吁合理但无力。二战后美国主导的多边主义国际秩序虽然以联合国为核心，但面临重大、突发、严峻危机时，关键角色依然是主权国家，尤其是主权大国，而非企业、非政府组织或国际组织。

主权国家中央政府优先保护本国公民，于法于理于情都无可厚非，问题出在过度保护。例如疫苗已经足够，还抢购霸占全国人口3倍以上的疫苗。据《华盛顿邮报》3月估算，美国政府囤积的疫苗总量足够7.5亿人接种，而美国成年人口仅2.6亿。

还有一个大隐患是，Delta毒株具备重复感染、免疫逃逸能力。疫苗接种率越高，病毒突变的可能性越小。未接种的人越多，感染病毒越容易，且在感染人群中变异越容易，突破已接种人群免疫屏障的风险越大。如果Delta疫情在穷国持续蔓延恶化，不排除变异出完全免疫逃逸的新毒株，那么已接种加强针者也躲不掉。

我们正在经历百年一遇的传染病浩劫，至今看不清终点和拐点。倒逼人类凝聚团结为命运共同体，共同的敌人有且只有一个：病毒，单打独斗或自私自利都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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