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和儿子先后离世，一代绝色为何如此悲凉？（组图）

01

金焰死后，秦怡很少笑了。

某天晚上，她去阳台乘凉，一眼就瞥中金焰生前最爱的小白花花盆。

她看了许久许久。

此时的花盆是凌乱的，

花早已枯萎。

正如金焰走得那般决绝。

秦怡的眼泪，扑簌簌直流：

“小百花啊小百花，你无论如何再开一次好吗？

我一定也好好伺候你，你什么时候要水，我就什么时候给你浇水……”

寂寥长夜，皓月当空，秦怡独自对花盘诉说心事。

直到腿脚发麻，全身冰凉。

不曾想，次日清晨，小白花竟真的开了。

足足有四十朵。

秦怡的心，顿时舒缓了。

“他还在我身边，他没有离开，没有……”

透过这四十朵小白花，秦怡看到的，不单是繁花似锦，更是那长达大半生的痛苦。

02

秦怡总是说，她的婚姻全是不幸。

第一段，被强迫。

第二段，中年丧夫。

遇到陈天国，秦怡视之为噩梦。

不，比噩梦还可怕。

那年她17岁。

脸庞清秀，身段风韵十足。但有点胖。

1米64的身高，快130斤。

不过，即便胖，也惹得不少男人的觊觎。

陈天国便是其中一个。

他比秦怡大11岁。

是摄制组的主要演员。而秦怡是群演。

他对秦怡一见钟情。

到了“不得到，必毁灭”的地步。

一天，陈天国主动搭讪秦怡，邀她一起爬山。

秦怡有些畏惧，连忙挪开距离：“你有什么事啊？”

“今天不拍戏，我们大家都在南山上面聚会。”

陈天国试图靠近她。

那时的秦怡太单纯，真和他一道上山。

没想到，陈天国上山后，竟宣誓要娶秦怡，秦怡不答应，便跳崖。

秦怡无可奈何，不知怎么办。

这时，她脑海中像放电影似的，闪现了不少自杀的女孩。

“很多女的被男的欺负了，压迫了，性侵了，都会自杀。”

可她不敢，只有沉默以对。

下山后，陈天国一不做二不休，向所有人宣告，他们要结婚。

一天秦怡拍完戏，陈天国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对她说：

“请帖我发出去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秦怡无路可退。

她想过逃走，可风险太大。“我是离开，我又没有地方去，我要工作啊， 生活啊，不能离开。”

她的不反抗，也成了陈天国威逼利诱的借口。

自那后，秦怡走到哪儿，陈天国便尾随到哪儿。

她拍戏，他也拍。

她外出，他跟随。

目的只有一个，要娶秦怡。

秦怡还是妥协了。

不久后，嫁给了陈天国。

很多年过去，秦怡但凡谈及这段婚姻，总是抵触的：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错误。”

结婚当晚，在陈天国的强迫下，他们住在一起。

可仅仅只过了三天，陈天国的本性暴露。

他嗜酒如命，还家暴。

每晚，他都会出去喝酒，再回来，已酩酊大醉。

秦怡劝几句，陈天国便暴跳如雷，狠狠打她。

还用酒瓶子砸她的腿。

打累了，又疯狂扔东西。

秦怡害怕，跑去剧组宿舍住。

陈天国还是不放过，竟跑到宿舍来闹。

一天，他又在外面酗酒，醉酒后，又跑去秦怡住所。

那是是深夜，秦怡正在睡觉，被他惊醒。

她第一次暴怒，大喊说：“你疯啦。”

但陈天国早已昏睡过去。

也在这时，秦怡决心离婚，离开这个暴力的男人。

可下决定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忍了几年，直到女儿出生，才正式提出离婚。

陈天国当然不愿意。

秦怡不想再忍，她去了上海。

分居多年后，陈天国终于答应离婚。

03

上海扑朔迷离，是富人的乐土，也是穷人的生路。

秦怡在这里，开始了第二段人生。

那时旧上海的演艺圈，被阮玲玉、周璇、王美人等女星霸占。

秦怡误打误撞，遇到了另一人——

金焰。

也就是王美人的前夫。

他被称为“电影皇帝”。

这个“皇帝”，是秦怡生命中唯一的救赎。

说到金焰，他在在韩国出生，长相俊秀，秦怡形容他“他的脸不是硬汉子横七竖八的，蛮修长的，干干净净的。”

但最重要的，他不仅模样俊俏，才能也是一绝。

会很多技能。

骑马、游泳、打枪、开飞机、开车.

也会女孩子会的才艺。

养花、缝衣服、做衣服、扎灯笼。

三百六十样，样样都会。

这样一个男人，就被秦怡拿下了。

1942年，老刘推荐金焰去上海探望秦怡。

金焰到秦怡家时，秦怡正在洗头，头发湿漉漉。

他们不好多停留，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这几小时的相遇，令金焰对秦怡一见钟情。

之后，金焰只要有时间，便去秦怡家拜访。

一呆，就是一晌午。

更多时候，秦怡在拍戏。

金焰便去剧组等。

有好几次，秦怡拍戏到半夜两三点。

金焰都会来接她。

接了几次后，金焰对秦怡说：

“如果你拍到2点多，你就不要回去，来我家，我家比较近一点。”

秦怡有些不好意思，想拒绝。

金焰早已猜透她的心思，又称：

“我家有个大沙发，长的，我自己可以睡沙发，你来呢，我就将床让给你，我睡沙发。”

秦怡还是犹疑。

“你来好了，没有问题，不用担心。你也不迷信，你也不封建，你怕什么？”

见金焰再三邀请，秦怡不好拒绝，答应了。

但秦怡回得太晚，于是金焰想出一个办法，让她每次回来，都在楼下喊：老金。

曾经，金焰有个空军朋友喊他老金，但打猎时不幸去世。

果真，次日秦怡半夜归来，站在楼下喊老金，金焰真的应答。

就这样，他们在午夜相会，在寂寥的日子里相伴，感情一点点升温。

也不知秦怡叫了多少声老金后，他们相爱了。

两人第一次约会，是去看电影。

可还是出了岔子。

约会当天，秦怡被摄影棚叫去补镜头，迟到了。

金焰不等，独自跑进去看电影。

等秦怡赶来，他也不理。

直到电影散场，金焰才对秦怡开口：

“我最恨迟到的人，你朝南走，我走北边。”

意思是，你去你家，我回我家。

就这样，秦怡在郁闷中结束首次约会。

但她还是嫁给了这个男人。

秦怡解释：

“因为我对他心动，有爱情的滋味。”

1947年，他们合作完《失去爱情》后，便结婚了。

这部影片，也是他们唯一一次合作。

那一年，金焰37岁。

秦怡25岁。

风风雨雨25年，她总算找到了爱的人。

婚礼时，很多文人都来祝贺。

其中包括郭沫若。

郭沫若看着这对新人，赞不绝口：银坛双翼。

但那时的秦怡并不知道，她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04

嫁给爱情的秦怡，确实很幸福。

至少比嫁给陈天国幸福多了。

他们的婚后生活，平平淡淡，甜甜蜜蜜，偶尔有点小吵小闹。

但都是金焰主动认错。

有一回，金焰带回一条大狼狗，称要在家里养。

秦怡不同意。

他们家住在三楼，不适合养大狼狗。

“送走！”秦怡很坚决。

金焰同样倔强：“一定要养。”

“那好，你要狼狗，还是要我？”

见秦怡这么说，金焰立马服软，带狼狗出去了。

再回来，手中并无绳索。

那几年，也是秦怡事业最巅峰的几年。

她相继拍了《铁道游击队》和《女篮五号》，名噪一时。

这也是她的代表名作。

以至于很多年过去，她被誉为：表演艺术家。

更受到张艺谋的90度鞠躬致敬。

喜上加喜。

没多久，她生了一个儿子，金捷。

又唤小弟。

只是这孩子长到16岁，突然被确诊精神分裂症。

祸不单行。

秦怡一边照顾儿子，一边拍戏期间，金焰也病了。

他拍《暴风中的雄鹰》时，突然病倒，胃部被切掉三分之一。

又因医生的失误，此后余生，只能卧床静养。

前5年，他拼命尝试站起来。

但后来，再也站不起。

每次只能起来一会儿，吃了饭，又躺下。

秦怡便在剧组、医院和家，三头跑。

图片来源：记忆

去剧组拍戏奋力赚钱。

回家给精神病儿子喂饭。

又去医院看一眼金焰。

二十多岁的她，早早承受人世的苦。

儿子病。

丈夫瘫。

自己独自面对一切。

她不放手。韧性非常人能及。

金焰心疼他，对她隐瞒病情，说自己的病差不多好了，让秦怡安心拍戏。

但秦怡在拍《雷雨》时，崩溃了。

因为医院发来一个病危通知书，金焰不行了，只剩4天时间。

秦怡发疯般赶到医院，她就那样，站在金焰病床前，不说话。

见金焰疼，她又拿了好多热水袋，帮金焰捂。

一个摆床头，一个放床尾，其它放身侧。

整整31个小时，秦怡不吃不喝，只照顾金焰。

此时的金焰，气若游丝，秦怡走到哪里，他便看向哪里。

嘴里一直叫：小弟，小弟。

秦怡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凑到他耳边说：

“我永远不会离开小弟，你放心好了， 我永远不会离开小弟。”

金焰没有再叫。

他不说话了，又开始笑。

秦怡预感到不好，连忙给他灌桔子水。

金焰摆手，示意不喝。

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又盯着秦怡笑。

“你看他笑，我以前最爱他的笑，他怎么还能这样笑着。”

大约黎明之际，金焰永远闭上了双眼。

死时，瘦骨嶙峋，胳膊、腿，宛如竹竿。

脸也瘦得可怕，全是骨头。

这年，秦怡61岁。

她照顾了20余年的丈夫，离他而去。

此时的小弟，也34岁了。

但依然不能自理，需秦怡每时每刻照看。

吃饭要秦怡督促。

洗澡要秦怡伺候。

还会尿床。

秦怡每天帮他收拾尿湿的被褥，而后帮他洗澡。

“别人照顾我不放心。”

患病的小弟不懂母亲的苦。

他总对秦怡拳打脚踢。

很多次，秦怡外出拍戏，再出来，就会被他扇巴掌。

有一次，秦怡拍《海外赤子》，回去后，小弟上来就是一拳。

就对准脸。

秦怡求饶：“你要打就打背，妈妈明天要拍戏呢，脸打坏了不能拍戏。”

直到他打累，才停歇。

还有一次在家里，小弟又打人。

这次，更为严重。

他拿起一个簸箕，往保姆身上砸。

保姆被铁皮砸破头，鲜血直流。

秦怡大叫不好。

连忙带保姆去医院治疗。

回来后，她忍痛做了一个决定——

将小弟送到精神病院。

但小弟到医院后，总被病友欺负，抢他东西。

秦怡心生不忍，又带回来了。

之后数年，她生活的重心只有一个，照顾儿子。

无论被打、骂，还是替他清理尿湿的床，都心甘情愿。

这年，她70岁。

她第一次害怕死亡。

“我常常觉得，我会不会忽然死掉，自己死了，没人照顾儿子。”

但天亮后，她又振作精神，继续在拍戏和照料儿子间徘徊。

几十年里，从未断过。

小弟从未漏吃过一次药，永远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怎奈岁月无情，小弟在60岁前夕，死了。

秦怡去送了他最后一程。

小弟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只是用一双锃亮的眼，望着秦怡的方向。

秦怡心疼儿子，一遍遍安慰他：

“小弟，你不要难过，我告诉你，随便你走到什么地方，妈妈都在你身边。”

小弟听了这话，眼睛一点点闭上。

突然啊，床响了一下，是小弟用全身力气，回应秦怡的话。

之后，无声无响。

医生以为他死了，拼命为他做心脏按摩。

按摩了好一会儿，小弟一下又坐起来，盯着秦怡喊：妈妈。

“妈妈在这儿，妈妈在这儿。”

小弟笑了。

如同当年金焰最后的笑容一样。

喊了“妈妈”后，他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那时，距离小弟60岁生日还差几天。

秦怡85岁。

她已白发苍苍，身心俱疲。

看过世间太多起起落落，大喜大悲。

小弟死了， 金焰也不在，步入耄耋之年的秦怡，变成孤独一人。

回头望去，一片死寂。

后来的岁月，她总是一个人。

偶尔，会将房门关好，去金焰照片前说几句：

“小弟挺好的，你放心，我跟小弟在一起。”

说完后，他对小弟的照片低语：

“小弟，记得你跟妈妈说过，没有你，妈妈会省点力。

是的，没有你，妈妈确实轻松多了，但也寂寞多了。”

后来的后来呢，坊间一直流传一个故事。

秦怡总对人说，她最爱的人，一定会回来，一定在她身边。

说完，秦怡似乎眼泪流尽，沉默不语。

懂她的人猜测，她一定是看到，昔日的爱人与孩子归来，围绕身侧，笑语喧天。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真正宁和。

不念往事。

也不惧未知。

因为，生命的前方，有爱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