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时事分析：戈尔巴乔夫给中国的启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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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辛：在改革上戈尔巴乔夫没有节奏感，缺乏轻重缓急，而最重要的是，没有让广大民众得到经济实惠，这使他的改革缺乏稳定而广泛的支持者。

8月30日，毁誉参半的戈尔巴乔夫去世了。戈尔巴乔夫将被埋葬在莫斯科著名的新圣女公墓，笔者第一个反应是想起了前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他也被埋葬在那里，同样是毁誉参半。有意思的是，中共党史上著名的王明，同样也被埋葬在那里。

戈尔巴乔夫的去世引发了中国网民的极大关注，中国最大社交平台之一微博的统计是：截止8月31日中午11时55分，已有5.5亿次的阅读量，讨论帖子更超过6.7万篇。就全球范围来说，对戈尔巴乔夫评价的大致状况是：在俄罗斯以外的非社会主义国家地区，普遍评价正面；而在他自己的祖国和部分社会主义国家，则是毁誉参半。这种现象毫不奇怪，因为从历史上看，真正的改革者，往往正是毁誉参半的，在苏共党内，他之前就有赫鲁晓夫，但他对世界的贡献远超过赫鲁晓夫。

值得注意的是：逝去的戈尔巴乔夫对今天的中国，同样是富有鲜活启示的。

认知和经验的差距

必须说，戈尔巴乔夫从未想过推翻苏联共产党或者苏联的社会制度，更没想过解散苏联，而是想改革它并发展它。他在生前和生后引发毁誉参半评价的关键原因是：他对问题的认知和实际状况之间存在着差距，特别是他的实际操作经验有问题。从根本上来说，在国内民众没有得到好处时就要改革苏联体制是他改革操作上的致命问题，这是他的改革失败乃至苏联瓦解的根本原因。这对今天的中国同样有借鉴作用。

戈尔巴乔夫改革之初，他原本是有当时中国改革的现成经验供他参考的，这就是：先提高乡村、乃至城市大众的生活水平，然后再动国家体制和调整干部。如此，改革就是逐步进行地、并常常伴有利益的推动激励。而戈尔巴乔夫的改革，用美联社的概括就是：他从一开始，一步就导致了另一步：他释放了政治犯，允许公开辩论和多候选人选举，给他的同胞旅行的自由，停止宗教压迫，减少核武库，与西方建立更紧密的联系，没有抵制东欧卫星国共产主义政权的垮台。但他释放出的力量很快就逃脱了他的控制：长期受压的种族紧张局势爆发，在南高加索等麻烦地区引发了战争和动荡。食品价格上涨和消费品短缺引发了罢工和劳工骚乱。

显然，在改革上戈尔巴乔夫没有节奏感，缺乏轻重缓急，而最重要的是，没有让广大民众得到经济实惠，这使他的改革缺乏稳定而广泛的支持者，而且在这一过程中，苏联的经济崩溃了，这给该国的2.9亿人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困难。在上述背景下，他的党内同志抛弃了他，并涌现出像叶利钦这样的人物，于是他的改革失败和下台，也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但即便如此，他在今天俄罗斯民众的心目中也是毁誉参半、而非被全盘否定的。俄罗斯主要媒体基本都在醒目位置报道了他的去世，官方媒体都对他的一生做了相对客观的总结。俄罗斯卫星通讯社评论他说：“同胞们给他起绰号，讨论他和谴责他，但与此同时人们又不得不承认，那是一段对别样生活充满希望的时光。”

戈尔巴乔夫改革的失败，对今天的中国仍然是有借鉴作用的。这就是：经济增长是一切改革的前提和最终目标，否则改革不会被理解或支持；在经济不景气时以恢复经济为第一，切不可在这个时候搞一些注定要付出不小经济成本的重大社会变革，或者会颠覆公众已经形成的基本认知和价值观的历史、政治问题的更正或者纠偏，否则不仅无法达到目的，还必定会引发社会思想混乱；第三，改革或变革要能调动和满足最广大公众的物质和精神利益需求，否则便没有支持力量；最后，操作上要有轻重缓急，而不能采取暴风雨式的模式，否则容易缺乏认同感和接受度。

对俄罗斯以外世界的意义

戈尔巴乔夫逝世后，在自己祖国以外的国家受到普遍赞誉。但中国网红胡锡进的解读是：“用搞垮祖国苏联赢得了西方称颂”。此言差矣，因为第一，除了西方称颂，中国政府也“称颂”了他，中国外交部发言人8月31日的发言对他给予了完全正面的评价；其二，如果自己的“祖国”受到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厌恶，那这个“祖国”是不是出了大问题呢？而当时苏联就是这样被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上很多国家厌恶的。戈尔巴乔夫当时主要实施了缓和的外交政策，这在核时代是进步的，问题出在他相信了西方的战略欺骗，这是工作失误问题。

戈尔巴乔夫当时实际上对外实施了全面缓和的政策，这在他的著作《改革与新思维》中有详尽的介绍。这一政策不仅对西方缓和，也包括对中国缓和。尤其是对中国，戈尔巴乔夫不仅访问中国，会晤中国领导人邓小平，双方对中苏过去的不愉快历史达成谅解，翻开了两国关系新的一页，同时，苏联还满足了中方提出的、中苏关系缓和的三个条件，即苏联自中苏边境和蒙古撤军、苏联敦促越南撤出柬埔寨、苏军撤出阿富汗。至此中苏两国乃至世界性的缓和开启了，戈尔巴乔夫对此是有历史贡献的。

戈尔巴乔夫当时对世界实施缓和政策的理论依据是：核时代大国争霸没有胜利者。这对缓和当时紧张的国际局势同样是正面的，同样得到中国政府的支持，甚至在今天也不过时，并有参考价值。

就工作失误来说，戈尔巴乔夫相信了西方的战略欺骗，但从根本上讲，苏联的瓦解是苏联自身的原因，而不是西方攻击或者封锁使然。就连普京也认为，苏联的解体是苏联宪法中“民族自决”的规定使然，因而他把责任推给了“民族自决权”理论的提出者列宁。戈尔巴乔夫的主要问题在于：他对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垮台采取了置之不理和不干预的态度，他实际上主要应对华沙条约国集团的分崩离析负责，他也因此成为20世纪改变世界的政治家。

对当今中国来说，戈尔巴乔夫的核时代大国争霸没有胜利者的观点，至今仍不过时，并有启发性，在当前中美博弈的背景下，围绕台湾问题，中国的行为也体现了这一观点，这同样反映了戈尔巴乔夫外交遗产在今天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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