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看的新闻,最实用的信息
02月23日 18.6°C-20.7°C
澳元 : 人民币=4.61
阿德莱德
今日澳洲app下载
登录 注册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17小时前 来源: 天才捕手计划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最近春招旺季,但有不少朋友抱怨好工作难找,我觉得相比就业难,大家得更注意别进了“毒公司”。

去年兰州就发生了个大事,有人以提供国企岗位的名义骗钱,专挑刚毕业的大学生下手,三年骗了8000万。

更离谱的是,为了让骗局更逼真,有相当一部分受害者只有在通过笔试、面试和体检后,才有资格被骗。

这些骗子拿捏了近两年找工作难、所有人都追求稳定的心理。

我的作者侯小圣说,这种“毒公司”不只国内有,国外也不少,而且它的毒更是“货真价实”。

她曾在澳洲见过一个更丧心病狂的公司。为了从员工兜里掏钱,老板会通过各种方式让员工染上毒瘾。就算这样,也没人提出辞职。

侯小圣在调查中发现,这位老板,似乎也拿捏住了员工身上的一种特殊心理。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1

我第一次见到佩佩是一个下午。

澳洲儿童保护机构的墙永远是色彩斑斓的,紧紧贴着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堆开怀大笑的小动物贴纸下面,等着我来接手。档案告诉我她六岁,她的头发很多很厚,被儿保的老师分成三根辫子又绑成一个粗马尾。

她在短短一天里见过太多陌生的大人。此刻她双手背后,指甲抠着墙,不愿意和我走。

前一天早上,警察刚把她妈妈送进戒毒所里。

如今她没了妈妈也没有去处。我作为社工,来这里就是为了安排她接下来的生活,以及确认,她的妈妈是否还有资格养育她——如果调查发现她的妈妈不称职,我可以申请剥夺这个妈妈的监护权。

我看着不愿挪动步子的佩佩,说没关系,那就在这呆着,我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一阵阵穿堂风吹过来,我干脆把她搂进怀里,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亲人,她愿意过去暂时一起生活的,她想了想说邻居。

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邻居做饭很香。

邻居肯定是不符合收留条件的,我还没问出下一句,她反问我,妈妈是被抓走了吗?

我对案主一向实事求是,但是看到她的眼神,我第一次说话拐了个弯:“你妈妈只是和我们一起工作,她工作期间主要是我来看你。”而这个6岁小女孩的精神状态,比我想象中要好,她没有大哭大叫,我问的问题也全部能回答,作为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很了不起了。

我将怀中的她抱起,特地掂量了一下,身高一米二,没有营养不良也没有超重,头发衣物干净无异味,指甲修剪得很好,身上没有什么隐藏的内外伤——奇怪,尽管她的妈妈吸毒,但还是把她照顾得不错。

我在评估报告上写,案主精神尚可,心理承受能力尚可。

第二次见到佩佩,是我帮她联系好了寄宿学校。她穿着件粉色的卫衣和一双崭新的小靴子,儿保的老师说她们陪着佩佩回了一趟家,她的衣柜里有妈妈给买的新衣服和新玩具,就都带回来了。

这进一步说明她的妈妈应该不是那种“无药可救”的监护人。

我把佩佩送到学校,她安静地坐在儿童座椅里自己玩自己的,我跟她没话找话,说你邻居做饭真的很香吗?你喜欢吃什么?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家一般吃速冻鸡块和薯条,妈妈每隔几天会带她去外面吃饭。妈妈平时上夜班,她就自己在家睡觉。

我大惊失色,说没有人照顾你吗?你自己在家睡觉?我对这个妈妈稍微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佩佩的回答又让我这颗心稍稍放下,悬在半空。

她说:“妈妈会一直跟我打电话,直到我睡着也不会挂断,早上我醒了妈妈就会听到。”

那个瞬间,我很难评价佩佩的妈妈,做妈妈她似乎还是称职的,但一个称职的妈妈为什么会去吸毒?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2

佩佩的妈妈叫莫莉,三十岁,是一间仓库的管理员。这间仓库有员工举报老板贩毒,所有人都被带走调查,发现老板以贩养吸,他的员工就是他的固定客户,莫莉也是其中之一。

戒毒分为社区戒毒和强制戒毒,澳洲大部分戒毒所都是非强制的,随时来随时走,但也有些机构例外,看管严格,莫莉所在的戒毒所和我们有合作,每个人需要完成档案评估,确保戒毒已有成效,才能离开。

她的档案和大部分这类案子没什么不同,作为一个单身母亲,莫莉怀孕的时候就和前男友分手,她独自把女儿养大。仓库管理的工作时间是晚八早五,根据其他员工的说法,这个作息“不太人类”,一开始大家都靠功能饮料提神,后来变成了毒品。

让莫莉染上毒品的,是一个工作中的失误。

她曾经接待过一组来墨尔本的游客,把他们的行李锁进仓库之后她继续值班,因为太困睡着了,醒过来发现行李不见了。

她的老板是个快五十的“老白男”,先是威胁开除她,又态度软化,说知道她养女儿艰难,可以不开除,但是造成的损失她必须赔偿,可以给他打白工来抵债。莫莉答应了之后,她的老板又提醒她,别再犯类似的错误。

但昼夜颠倒的工作时间实在太反人类了,她又一次值班的时候打瞌睡,被老板抓个正着,莫莉当场慌了,恳求老板再给她一次机会。

老板很为难地说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你这么上班太容易出事了,随后话锋一转,说我看你每天喝咖啡也没什么效果,我给你点别的东西你试试。

莫莉第一次接触到了大麻,老板还十分贴心地告诉她,一次用一点点就行,多了就飘了,少量能让她集中精神,而且那么少,也不会让她染上毒瘾。

从大麻到冰毒,莫莉一直坚信“一点点”毒品对她的工作有益,开始戒毒几个月后,她向我描述冰毒吸入之后的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愉悦,而且也不困了,还能集中精神。

我说吸毒就是吸毒,不要给我讲得像什么治愈疗法一样。

开庭之后,莫莉的老板交代自己过去经常利用这个手段控制员工,让他们染上毒瘾,就能给他打白工,还得给他钱买毒品。

根据这一批员工的档案,我们看得出这个老板招全职员工是有选择的,除了莫莉这样的单亲妈妈,还有少数族裔,没有有效身份证件的人等等。他们中大多数都单身生育,有年幼的孩子,在找工作的时候选择有限,一旦找到工作有了固定收入,一般会选择拼命保住。

他们在遇到我或者其他社工之前,不知道自己能申请各类补助金,只能努力工作来维持温饱。

但老板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个油盐不进的硬茬,举报他的是个年轻的小女孩,兼职员工,也是值班的时候打瞌睡被他逮住,他趁机提出可以给她提供毒品,女孩一听这还得了,立刻报警。

莫莉也就在这起案子里进了戒毒所。

莫莉的案子不是个例。尽管像她的老板这么丧心病狂的人我们机构也只见过一个,但是在澳洲,软毒品的泛滥程度很高,人们可以很轻松地搞到大麻,作为自己的“毒品启蒙”,赛马节或者音乐节,包括一些演唱会场馆外面,会有人兜售自己做的大麻饼干。我们外勤的时候会路过水烟店或者脱衣舞俱乐部,经常需要绕路,因为没法分辨门口飘出来的烟雾具体成分是什么。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3

我有时真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对毒品的态度那么轻描淡写。

很多人都是被同事或者朋友劝说的才尝试吸毒的。比如“冰毒能让人集中精神”在我们遇到的个案里是个由来已久的传说,几乎每个案主都会说,是身边的人说自己吸过,自己才感兴趣的。

而这种对毒品的分享在职场环境里又很常见。我们机构主动或者被动戒毒的案子里,有超过60%的案主说过自己接触大麻是午休或者下班后同事分享给他们的,因为下午人容易疲劳,一点毒品能让人保持干劲。这60%的案主还说,公司有时候团建聚会可能选在提供软毒品的酒吧这种擦边的场所,他们出于好奇就会尝试。

而在公司的内部福利中,除了必须提供的保险和免费心理咨询,会有公司提供酒或者帮助雇员弄到处方药物,多数是止疼或者镇静药物。这些也被看作福利计划的一部分。

一旦沾上毒品,一只大麻烟的价格是25-30澳币(约人民币150),重度成瘾人员每天会消耗五只甚至更多,冰毒的价格区间跨度极大,一克冰毒在500澳元到2000澳元之间(人民币2000到10000),而莫莉所在的仓库老板只会按照最低工资标准支付薪水,当时最低的周薪是720澳元(人民币3500左右)。

员工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薪水不足以抵毒资,除了给老板打白工还会倒欠,莫莉的老板找的律师打辩护的点是他给社会创造了工作岗位,言外之意是这些社会弱势人群应该接受压榨,学会感恩。

我不负责参与这桩涉毒案件的办理,只能在心里骂他无耻。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4

莫莉的急性脱瘾期刚过,我去看她。

面对我问话,她毫无反应只是沉默。

我问她家里是否还有别的亲人,有没有需要通知或者联系的,她一律当听不见,好像我是空气。只有在提到女儿的时候,她猛地一抬头,我说佩佩目前很安全,我会负责她。莫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再一次把头低下去。

她不配合,但她档案里提供了几个联系方式和住址,其中有莫莉的妈妈,还有她的前男友。

我打算去莫莉的妈妈家看一下,如果状况好的话,佩佩也许不用住寄宿学校,可以和姥姥生活在一起。

我提前打了电话,莫莉的妈妈在电话里语气很冷淡,但同意我过去。

一打开门,我就知道这个地方不适合佩佩生活。

准确说这个房子不适合任何人类生活,莫莉的妈妈异常肥胖,她给我让出一条路,示意我进客厅,我进去之前一只老鼠先进去了,我亲眼看到它钻进了沙发下面。

客厅的地面分辨不出颜色,沙发扶手上有一片不知道什么酱撒了的污渍,一直延伸到地面上,整个房子里都充斥着霉味和食物腐烂的味道,莫莉的妈妈把自己扔进沙发里,从地上拿起一包芝士球,边吃边问我,你来干嘛的来着?

我说没事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走之前我还是问了一句,你见过你的社区社工吗?

她已经看起了电视,完全没听我在说什么。

我走出大门的一刻,听到她说你别再来了,莫莉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我管不了。

我说你知道你有个孙女吗?

她说知道,但只在佩佩刚出生那会儿见过她。她再三和我强调,自己和女儿以及孙女几乎没有往来。我说她们现在需要帮助,被她不耐烦地打断,说谁都别想靠我生活,我管自己还管不过来呢。

姥姥不行,我只好尝试给佩佩的生父打电话,好消息是他的号码还在用,坏消息是我刚说完来意,他就骂我是骗子,说自己不认识叫莫莉的,和任何前女友都从来没有过孩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别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什么都找不到,佩佩只能暂时住寄宿学校,戒毒刚刚开始,我暂时无法判断莫莉什么时候能脱瘾,但她的情况对女儿尽职,吸毒也属实是被人强迫,到不了剥夺抚养权的地步,我打算尽力帮助她通过评估,让她和女儿能够团聚。

我整理了接下来莫莉要做的事情和佩佩的情况,打算去戒毒所找她一趟。

但我还没去,戒毒所的人先来找我了。

她们让我马上去一趟,莫莉要自杀。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5

我赶到戒毒所的时候,莫莉正坐在地上。

我以为她还会像之前那样不理我,这次我准备上来就和她讲女儿的事情,好歹让她给我点反应。

但我没想到的是,她突然冲上来要打我,多亏她身体比较虚弱,一挥拳差点把自己甩出去,我和其他人把她按住,她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听不懂在说什么。

戒毒所的人把我拉到一边,说莫莉早上要跳楼,因为窗框做过安全处理,每扇都只能拉开一个小缝隙,她没能成功。

她一层层地尝试拉开窗户,在爬到天台之前被另一个戒毒人员发现,拦了下来。

我问莫莉,你戒毒就好好戒毒,你又自杀又伤人的是要干什么?

她怨恨地盯着我,还是一言不发。

我说你还有个六岁的女儿,你死了她怎么办?

这句话像是个开关,她崩溃地喊:“你们都把她带走送人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其他戒毒人员也纷纷帮腔,说你们就是这样的,我们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吸毒者面容是有特征的,最明显的就是眼睛,这帮人多大的都有,甚至还有十几岁的小孩。看着十几双空洞凹陷的眼睛齐刷刷瞪着我,我还真有点毛骨悚然。

我没想到帮人戒毒还得先破除这种谣言,我和所有人解释,只要你完全完成戒毒的流程,我们评估你可以见到孩子,你们就可以见面,如果后续回访一切正常,你们还是有机会团聚的。

我问戒毒所的人,这么基本的信息,没有人给他们讲过吗?

戒毒所的人手一摊,开始诉苦,比如帮他们戒毒已经够累了,人手不足,经费不够,这些事是社工或者心理医生该干的,不归他们管。我听得恼火,说算了,我来给他们安排个讲座吧,至少基本的信息他们应该了解。

我把莫莉从地上拽起来,说你老实点别再想着打我,你女儿没被送走,你好好表现,你们就还能再见。

她半信半疑,我让她回去休息,打算走访下其他人。

不问不知道,这些戒毒人员对相关法律和政策的了解少得离谱,而且还掺杂着自己的想象,我问这帮人和自己的家人孩子联系吗,有一大半说没有联系,更有甚者信誓旦旦告诉我,“政府的人”把他的孩子送到国外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搞个科普讲座势在必行,但凭我一个人叭叭地讲效果也不太好,我决定找几个戒毒到后期的典型,给他们安排亲子会面。

戒毒所里有戒毒光荣榜,表现最好的前三位都有孩子,我和同事商量之后,决定就在戒毒所的会议室里让他们见见孩子,直接破除乱七八糟的谣言。

直到会面那天早上,这三个人还是不怎么相信,其中一个大哥偷偷问我,等下是见到孩子本人还是视频,如果是视频他能不能保存。

进了会议室,自己孩子真的站在面前的时候,他们才终于信了。大哥激动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尽管按照规定他们不能和孩子有身体接触,但起码真人站在面前能说上话,戒毒所里的各种谣传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只要表现好,就能见孩子“。

大哥激动地满地溜达,见人就抓着人家手说自己见到孩子了。莫莉知道了这事儿,很着急地跑过来找我,问我如果她也想见小孩,她应该干啥?

我开玩笑,说第一步是别总想着打我,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两步,把手揣卫衣口袋里,低着头不说话。

我说行了没事,我会帮你的。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6

我很想帮莫莉,解决了她主观理解上的问题之后,我们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地谈一下,想要戒毒成功,且在未来恢复正常生活,应该怎么办。

我每周都会去见莫莉,这一次她主动和我说,我怎么才能算表现良好,你告诉我,我都按照你说的做。

我告诉她,最基本的当然是配合戒毒所工作,心理评估,药物的辅助治疗,运动康复,这些流程都不能糊弄。药物辅助治疗一直是戒毒所的大难题,很多人看到药就抗拒,认为吃这个是用一种新的药瘾去替换毒瘾。

护士跟我抱怨,说每天都要解释一遍这些药是帮助他们控制毒瘾,达到生理脱毒的效果的。但是他们就跟失忆了一样,前一天刚刚说自己听懂了,第二天又拒绝吃药。

我问莫莉,这些戒毒所的基本要求你能达到吗?

她很快地说:“能!我一定好好表现,你放心。”

我没想到她好好表现的方法就是不断地向我汇报,第二天一个上午,我的分机电话隔一会儿响一次,一查记录快十条全是莫莉。她像小学生一样,和“老师”逐项汇报今天做了什么事,比如早上的药吃完了;上午去踩椭圆机还做了瑜伽;去了阅览室看书等等。

我说你这么积极我很高兴,但这些事你们戒毒所会有记录的,我看记录写评估就好了。

她在电话那头一下就急了,“那不行!那这样我和其他人不就区分不开了吗?我怎么才能是表现最好的那个人呢?”

我想起我第二次见到她,她以为女儿回不来了,于是决定自杀。那时候她甚至没想过找谁求证一下,更别提质问为什么能够把她女儿带走,即使已经伤心愤恨到想打我,她也没开口争取过。

对比现在,她开口说想当表现最好的人,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对于戒毒人员来说,黄昏到夜里这段时间往往比较痛苦,毒瘾除了是生理上的,还很大程度上是心瘾,戒毒所在黄昏之后会更严格地控制人员的行动。

我去看莫莉一般是下午三点之后,她的戒毒所离我们机构大约六公里远,我本来的计划是看完她就下班,回家再写评估,最初的一个月,她会在房间里等我,但从第二个月开始,我每次去都找不见她人。

她的室友告诉我,戒毒所会动员戒毒人员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莫莉主动要求在食堂后厨刷碗,让我等等。

我等了一会儿,决定去食堂看看。

当时接近晚上八点,冬天的墨尔本又湿又冷,食堂空无一人,只有莫莉一个人在后厨,我站在门口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她背对着我站在水槽面前,完全没发现我。

整个后厨被雾气包裹着,我心里一沉,如果她躲在食堂不回去是因为复吸了的话,那距离她见到女儿可能真就遥遥无期了。

我走过去,发现她把双手按在水槽里,已经被烫得通红,她低头盯着水面,眼泪一颗颗地砸进去,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扭头看到我,莫莉非常慌张地把手抽出来,又觉得这种掩饰很徒劳,干脆像犯了错误一样蹲在地上,跟我说对不起。

我说,不需要说对不起,但控制毒瘾不能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会让你的戒毒过程变得更困难。她手指间起了一连串细小的水泡,皮肤像被烫熟了一样又红又亮,我伸手摸了一下水槽里的水,烫得我龇牙咧嘴地缩回手。

我把她两只手放在冷水下面冲了一会,然后告诉她:“等下带你去找护士,我会和她们说是不小心烫的。反正你也在食堂工作。但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我不会再帮你打掩护。”

她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我们穿过戒毒所里的小路,两边有低矮的灌木,青蛙藏在里面,我们一走过去此起彼伏地叫唤。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我感觉到她靠近我,想停下来问问她怎么了,结果她只是帮我带上了卫衣帽子。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7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8

给莫莉的手上过药,我俩一起回到她的房间。

戒毒所的房间是一个大的寝室被分隔开不同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只有床,椅子和柜子,我坐在她的床旁边,看着她吃完今天最后一遍药。

药物的作用发挥得很快,她逐渐平静下来,她的手被纱布裹住,发现我盯着看,她立刻说已经不疼了。

这应该是药物的作用,我问她,你夜里会非常难受对吗?

她先是下意识地否认,又说有一点点,我说你说实话。

她说她计算过,这个辅助药物的作用大概是两三小时,一般凌晨她会非常难受,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她经常想,如果人能像衣服一样从里到外翻个面就好了,毒瘾发作的时候她恨不得自己能翻个面,把内脏骨头都用热水烫一遍,也许就好了。

我被她绘声绘色的描述冲击得有点无语,我问她,那你一般怎么办?

熬着呗,一般都坐在那,她平淡地指了指床脚,上面裹着很厚的泡沫垫子。

我跟机构打了个值班申请,说今天我在这陪你,晚上难受你可以跟我说话。

凌晨的时候我昏昏欲睡,听到莫莉开始翻来覆去,然后她小声地问我,你要不要来床上睡一会?

她从床上滑下来,扭成麻花坐在地上,抱住床脚。

我保持沉默,她把头抵在床栏杆上,漫无目的地说话。

先是问我喜欢吃什么,然后话题到了女儿身上,佩佩这个名字是从小时候要拍女儿哄睡来的,她说佩佩小时候

必须她抱着才能睡着,一放下就哭,佩佩喜欢被轻轻拍脑袋,跟小猫一样。

莫莉又说起佩佩喜欢绿色,在家里画画,每张纸都用绿色颜料涂满,拿颜料给自己涂指甲,洗掉之后又哭又闹,后来给她买了指甲油和贴纸才哄好。

我问她夜里工作留佩佩自己在家的事,她说想过拜托邻居,也愿意付钱,邻居体谅她说不用,愿意义务帮她照顾佩佩。她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拒绝了人家的好意。

说到最后,她声音有点嘶哑,不停地重复自己不该吸毒,让女儿这么小的时候就见不到她。

她还说:“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在工作里犯错误,都怪我自己。”

她没提设套让员工吸毒的老板,也不斥责抛弃自己的亲人,和不负责任的女儿生父。她只是一直怪自己。

她从床上滑到我身边睡的时候,睡裤被推上去,露出一节小腿,我才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她自己掐出来的痕迹,按规定,她的指甲剪得很短,那些印子要花很大力气才能造成,青的青紫的紫,有些是弯月形的血痂。

我再一次想起她老板手中的那一份员工档案——

单亲妈妈,少数族裔,没有有效的身份证明,这些人大多孩子年幼,找工作有限,收入有限,未来生活会更好的希望也有限。她们是显而易见的弱势群体,越弱越是责怪自己,不敢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与善待。

生活已经在惩罚莫莉这些人了,她却接过鞭子,继续打在自己身上。

我打开门,从走廊里的窗户看出去,天色在逐渐发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9

我每隔几天就去莫莉那值班,六月底气温降到零下,她为了让自己夜里不那么难受,在我来之前会开着窗户坐

在窗边,她说这样会让她好过点。

在一个晚上我惯常走进她房间坐下来,莫莉突然说:“我想尝试自己熬过去。”

她已经抱着床脚坐好说:“我过去一段时间在想,以后出去了把女儿接回家,总不能你也来家里看着我吧。我得自己努力,彻底戒毒成功。”

她的这句话让我诧异。

我想起过去的很多夜晚,她被折磨得难受时,会莫名讲很多话,说的最多的是妈妈和前夫。

莫莉平时给父母发消息,语音留言,父母几乎不回,也就逢年过节会搭理她一下。她曾经因为佩佩一直咳嗽不知道怎么办而问过妈妈,妈妈至今没回应。

她和前男友曾是同事,她爱上对方,只是因为自己在工作里犯错误,前男友来帮忙解围。在莫莉眼里,当时前男友是全世界最好的人。直到莫莉怀孕6个月的时候,前男友突然和她说,他还没准备好养育一个孩子,要么打掉它,要么分手。

六个月已经不能流产,但莫莉为了不和男友分手,去了很多诊所,甚至包括私人堕胎的机构,但就连这种机构都怕她有生命危险,拒绝了她。她回家问自己妈妈,有没不去医院也不用吃药的流产方法,比如暴力击打之类的。她妈妈告诉她,你不要让我给你想办法,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她甚至没想过莫莉可能会采用极端方式流产,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眼看孩子打不掉,前男友索性人间蒸发,直到佩佩出生也没有出现。

我听着莫莉这些经历,对她说:“中文里有句话叫有情饮水饱,说的大概就是你,毕竟前男友说消失就消失,竟然能有人坚持自己养孩子,没想过让生父承担抚养费吗?”

她低着头来了一句:“他都不爱我了,我联系他会显得我很低级。”

我忍了又忍,没说出那句要法定抚养费低级,吸毒就不低级了吗。

听多了她的自言自语,我意识到莫莉从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又总是在等待被拯救。

她说自己第一次恋爱,是因为上体育课摔倒了,被对方扶了起来,她就追他。“别人对我好,我就会马上爱上他,什么都依赖他。”莫莉还为对方不回消息自残过,她小臂有白色的浅浅的痕迹,看起来是多年前的疤。

她以为的爱情,也永远是这样的叙事,别人付出一些礼貌,她恨不得把全身心都拿来回报。

直到佩佩的诞生,莫莉才学会什么是爱。小小的孩子从出生到六岁世界里几乎只有妈妈,她生来就是无条件爱你且需要被你爱的,母女之间一举一动都不需要计算付出多寡,相依为命,互相拯救。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10

我决定给莫莉一点坚持下去的动力,当作对她这么久以来表现良好的鼓励。

我带着莫莉的手机去了佩佩所在的寄宿学校,打算给她录一小段女儿的视频。

佩佩看到是我,马上问起妈妈。我说你妈妈还在和我们一起工作,她让我来看你的,能帮我给你妈妈录个视频吗?说什么都行。

佩佩很高兴,对着镜头大声和妈妈打招呼,又唱又跳。

她跟妈妈汇报自己在学校里学会了用树叶做拼贴画,又让我等一会,自己跑去教室拿,刚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说让我跟着她录去教室的镜头,她要给妈妈看走廊。

走廊上有一些小矮人形状的垃圾桶,佩佩兴奋地一一介绍它们的名字,还时不时检查我有没有认真在录视频。

录完之后我们坐在一起看完了整个视频,她很满意地和我说,你一定要交给我妈妈哦。

我说我办事你放心。

从寄宿学校回到戒毒所需要经过一段高速,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高兴,车开得飞快,莫莉的手机被我揣在衣服里怀里,因为握着它拍视频的时间太久,它的背面有点发烫,我的胸口也热热的。

我到戒毒所的时候莫莉正在房间里发呆,我把手机递给她,说佩佩给你说了很多话,你慢慢看。

我出去呆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反复看视频,整个人哭得脸皱成一团。

她鼻涕也顾不上擦,捏着手机问我,我还有什么能干的,能好好表现的,你都告诉我,我一定做到。

又过了十天,我去见莫莉,发现她开始赚钱打工了。

戒毒所有个大姐姐,四十岁的样子,自己有家印刷公司,跟很多人的理由一样,吸毒是日子过太好为了找刺激,并且以为自己不会上瘾。

大姐姐把自己的生意做到了戒毒所,招人给她做文件录入,按件计费,一页一澳元起。莫莉兴致勃勃地要加入,每天去阅览室用电脑做兼职,大姐姐有一次布置任务没说清楚,莫莉打完了所有的文件交给她的时候才被告知整个都是错的,我到戒毒所的时候觉得她情绪不对,结果一问她更难过了,我只好把这位大姐姐找来。

大姐姐其实没说什么,但莫莉一直陷在自责的情绪里出不来,我开玩笑说没事,工作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少反思自己,多指责他人。

莫莉坐在床边不说话,我也只当这是小小的生活插曲,过去就过去了。

结果下次我再去,她和我汇报,她鼓起勇气去找了大姐姐,说她以后会认真对待工作,但是也希望对方布置任务能说清楚,最后大姐姐向她道了歉。

我问莫莉,为自己争取,心情怎么样?

她说她真的很高兴。

莫莉赚到钱就一笔笔地记下来。一开始是用手机记账,后来她拜托我给她带本子和笔,为了安全起见,我给她带了几根水彩笔。她在本子上反复写收入多少,有时候一连几天没活干,她也每天都写一样的东西,她跟我说只要记录,就觉得生活有盼头。

莫莉和其他人聊天,知道别人戒毒成功出去后准备找工作,赶紧来问我她将来能做什么工作,我和她讲不用担心这个,我们提供的福利计划包含工作咨询,我们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回访她,确保她重新融入社会,指导她面试,工作上的问题也可以找我们。

第二天我看她的本子,不同颜色标记出了不同的任务,包括找工作,租房子,攒钱,她用女儿最喜欢的绿色,在本子封面上写了“接佩佩回家”。

让我更高兴的是,莫莉在戒毒所交到了朋友。

她要自杀的时候救了她的人叫小柔。

小柔吸毒的理由是朋友们都在吸,她怕被孤立,如果不是她那天发现莫莉,可能莫莉已经跳楼自杀了。

小柔是很热心的性格,喜欢和人聊天,会主动问我是做什么的,给我讲她以前的工作是做服装陈列的,在戒毒所就干干搬东西的体力活。她喜欢发带,我每次见到她,她头上都是不同的花样。

小柔也会提起莫莉,说天气变冷,莫莉想介绍她去食堂工作,觉得室内环境工作起来会舒服点。我和莫莉说的戒毒成功之后我们提供的福利计划,她认认真真写下来拿给小柔看,有什么信息都会和对方共享。

莫莉似乎终于不再是被动地等着别人对她好,或者伤害她,陷入依赖到被抛弃的恐惧循环,而是开始为自己争取,学会用一种还不熟练的方式主动付出善意。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11

莫莉的评估分数很好,我打算给她安排和女儿的会面。

我以为她会很开心,但是她听完拒绝了我,她身上依然有毒瘾发作时候留下的血痂和疤痕,除了会掐小腿,她

还会把指甲咬得很短,十个手指头经常留流血又结痂,结痂再在干活的掀开,一直不见好。她整个人比起来戒毒所之前胖了一点,但依然看起来五官有些凹陷。

她说:“我想让佩佩看到一个漂亮的妈妈。”

我在档案上看到她之前的几张照片,是在公园徒步的时候拍的,那时候佩佩还被她抱在怀里,她脸圆圆的,两颊饱满,皮肤光滑,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带着一个红色的束发带。她的眼睛水盈盈的,在阳光下是浅棕色,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她喜欢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口红,山上徒步这张涂的就是紫色。

确实是漂亮的妈妈,我把照片别回文件夹里,想起她浓重的黑眼圈和鲜血淋漓的手指头,也觉得等再过一段时间让佩佩来比较好,争取让小朋友看到从前的妈妈。

尽管她已经表现很好,我每次去莫莉还是会问我,有什么是她能做的,能给评估加分的。

我让她保持现在的心态和状态就行,不过确实有个事情需要她。

我问她:“你进过法庭吗?”

她茫然地摇头,我和她解释:“不是要起诉你,你的案子至多被罚款,现在是你老板的案子,开庭的时候你要是能作为证人出席,就能早点给他定罪。”

我又赶紧补充:“我会一直和你一起,不会让你自己去。”

莫莉老板请了个挺厉害的辩护律师,他的贩毒案有可能仅罚款,即使坐牢,也最多四年,除非被法庭认定为严重贩毒罪。这个时候莫莉作为证人,对量刑的影响就很大了。

她听懂了,非常犹豫。我明白她在犹豫什么,她怕自己和女儿将来被报复。

我们曾经遇到做证人的案主被报复,家里全部玻璃被打碎,调查期间家里还曾经收到恐吓信,里面全是诅咒她家破人亡的话。玻璃刚修好第二天晚上又被砸了。报警之后几个月才查出是当时的被告干的,

我走的时候,她说:“对不起,我不敢去。”

我完全理解,之后再来看她的时候也没再提过,直到她突然主动问我,之前说的上法庭的事情开始了吗?

莫莉告诉我,她之前在仓库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对夫妻,后来都染上毒瘾了,想知道他们的小孩怎么样了,她问了下同事,这个孩子也被暂时送到寄宿学校了。

我以为她要建议我去找这对夫妻当证人,结果她只是反复说:“这一家人太可怜了。”

她问那个老板最后会怎么样。

我说这得看判决,最坏情况就是按轻罪判,罚款加坐几年牢,刑期满了也就放出来了。

她想了一会说:“那如果我去了,能让他判久一点吗?”

我不敢保证这个,但是顺着她话里的意思,问她是不是想好了。

她像终于下定决心一样:“我打算去,大不了以后我带着佩佩走,我们不呆在澳大利亚了。”

开庭的时候我陪她在外面的等候室里,莫莉非常紧张,反复问我,自己要是表现不好怎么办。

我说:“就按之前那样说的,辩护律师问什么就答什么,你作为弱势证人,我必须作为支持人员陪同出席,但你千万不要和我说话,完全靠你自己,你可以。”

莫莉第一次出庭作证,我以为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前老板的辩护律师工作不算卖力,他甚至只问了“你以前见过大麻和冰毒吗,如何确定你拿到的就是毒品”以及“工作期间你是否表现不好,必须依靠毒品才能坚持”。

她一开始会下意识回头看我,后来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声音也变大:“我不需要毒品也能工作,没人必须吸毒才能工作,这就是一种霸凌。”

她离开证人席之后回到我旁边,这个案子宣布暂时休庭。

表现不错,我由衷地夸她。

莫莉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地又哭了,她把两只手都盖在脸上,小声地说:“我想见佩佩。”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12

会面室不大,我和同事去接佩佩,小小孩,眼睛下面挂着俩黑眼圈,儿保的老师说她昨天一晚上没睡着。

我说:“等下妈妈可能不能抱你也不能碰你,但是你们可以说话,你有什么想带给妈妈的吗?”

她有点失望:“我能亲妈妈吗?”

我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凑过来说:“那我亲你,你帮我亲一下妈妈。”

我一句这个也不合适没说出口,她已经亲我脸上了。

佩佩下了车就往楼里跑,莫莉在会面室的窗户那站着盯着楼下,不用想,她肯定又哭了。

我坐在角落里,她们母女俩趴在桌子上面对面说悄悄话,莫莉问她:“你想我吗?”

佩佩伸出两只手又缩回去,她书包里的东西我们检查过,基本都是画和小手工,她哗啦啦地把这些东西全塞给

妈妈,“我每天都想你。”

二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佩佩问我:“真的到二十五分钟了吗?我觉得只有五分钟。”

九月天气已经逐渐变好,她带着一个小帽子,坐在椅子上耍赖,非要挨个看我们的手机确定时间。

莫莉的戒毒计划成效卓著,吸毒面容有所恢复,还学了收银和记账。我在适配的工作岗位里,看到了一个加油站收银的工作,那提供宿舍,而且有专门上夜班的员工,她不需要再昼夜颠倒地工作了。

同时,她的心理治疗显示收效良好,生理脱毒其实完成得很快,重要的是心瘾,莫莉靠着“我要见女儿”这一件事,克服了心理上的瘾。

我递交报告,认为这母女俩可以在周末自由见面,我可以作为陪同。

审批通过后,我们一起去了游乐园。佩佩问我:“阿姨,你为什么和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逗她,说因为我这人没有女儿,我喜欢跟有女儿的人做朋友。

2019年的秋天,莫莉正式离开了戒毒所,签好字,她盯着确认她可以离开的报告看了很久,我给她带了个文件夹,这个夹子里以后还会有保险单,收据,小票,各种预约凭据,会有很多新的生活。

倒数几次回访莫莉,她穿着加油站荧光绿的工作服,笑眯眯给每个人结账,由于看起来太高兴,我偷偷问她:“你没再用毒品吧?”

她放声大笑,说自己现在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20年疫情爆发,我申请工作许可去最后一次回访她们。

那时候每天的死亡人数太吓人,我在家里总觉得坐立难安,想确定我每个案主都是否平安。朋友很有先见之明地在19年底回家的时候带了布洛芬回来给我,我拿出一盒,准备给莫莉母女俩带去。

加油站几乎不会停止营业,我一边想着起码她不会失业一边走进便利店,看到莫莉正指挥佩佩喝泡腾片,那年所有人都病急乱投医地补充各种维生素。她看到我进来,立刻抓了个杯子说你也喝,我们要健康!我们要坚强!

泡腾片是粉色的,草莓味,在杯子里咕噜噜冒泡,我回国之后也经常自己买来喝,尤其生病的时候,脑海里还是常常冒出来莫莉的声音,她说:“我们要健康,我们要坚强。”

我在澳洲亲历恐怖公司:为了让员工不偷懒,老板偷偷给每个人发违禁品(组图) - 13

记录这个故事时,我从莫莉身上,看到了身边挺多朋友的影子。

他们明明有能力,却因为种种原因,从不相信自己能独自解决问题。

就像莫莉,她总期待另一个人来帮她,将自己放在被拯救的位置。甚至为了别人的小恩小惠,不惜伤害自己,

成为单亲妈妈,成为瘾君子,被迫和女儿分离。

侯小圣陪莫莉做了最重要的事——让她重新开始相信自己。

我想把莫莉的故事,当成一个善意的提醒,送给那些和莫莉相似的朋友们。

其实只是一句话,但它很重要,也需要有人反复说给你们听。

“要相信自己值得被爱,值得被好好对待。”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转载声明:本文为转载发布,仅代表原作者或原平台态度,不代表我方观点。今日澳洲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或有适当删改。对转载有异议和删稿要求的原著方,可联络[email protected]
相关新闻
今日评论 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并不表明网站立场。
最新评论(0)
暂无评论


Copyright Media Today Group Pty Ltd.隐私条款联系我们商务合作加入我们

电话: (02) 8999 8797

联系邮箱: [email protected] 商业合作: [email protected]网站地图

法律顾问:AHL法律 – 澳洲最大华人律师行新闻爆料:[email protected]

友情链接: 华人找房 到家 今日支付Umall今日优选